这张照片不是那么广为人知，里面的人物应该也没多少人认得，不过这张照片却极具历史意义，因为这是他们几位于 1956 年暑期，在达特茅斯学院 (Dartmouth College) 举办首次人工智慧研讨会时的合照。人工智能这个名词的确立，并正式成为一个专门领域，乃至吸引各界纷纷投入研究，正是从这场横跨近两个月的研讨会开始。

麦卡锡与闵斯基

最初提出这点子的是照片右后方那位约翰·麦卡锡 (John McCarthy)，他也扮演其中最关键的角色。麦卡锡于 1948 年自加州理工学院数学系毕业后，继续在本校读研究所，但过了一年便转往数学殿堂的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1951 年取得博士学位后，留在数学系担任讲师。就在这一年，他认识了刚进来数学研究所就读的闵斯基 (Marvin Minsky，位于相片正中)。

麦卡锡得知闵斯基试图透过增强作用模拟神经网络后，顿时勾起三年前的回忆。1948 年他在加州理工学院读研究所时，第一届探讨认知科学的“希克森研讨会”（Hixon Symposium）在此举行，会议主题是“大脑机制与行为”，出席者来自心理学、神经生理学、化学、……等不同领域。当时麦卡锡也跑去聆听，其中冯诺依曼发表的〈自动机的一般与逻辑理论〉，提及简单的规则便能产生宛如自发性的复杂行为，让他深感着迷，不过他终究将之埋藏于心中一隅，还是继续纯数学的学术之路。

如今麦卡锡心中火花再度点燃，除了不时与闵斯基讨论机器智能，还在 1952 年暑假期间到贝尔实验室打工。贝尔实验室卧虎藏龙，当时才 36 岁的香农 (Claude Shannon，相片最右边) 更是神人级的传奇人物。

麦卡锡与香农

1937 年，21 岁的香农完成硕士论文〈继电器与交换电路的符号分析〉(A Symbol Analysis of Relay and Switching Circuits)，揭橥电子电路可以进行任何布林代数的逻辑运算，并举实例说明，为电路学与电子计算机奠定理论基础，这篇论文因而被誉为史上最重要的硕士论文。

1948 年，香农发表题为〈通讯的一个数学理论〉的论文，以一己之力开创了资讯理论，将通讯乃至资料的贮存、压缩、传输，带进全新的纪元，影响更是无远弗届。

不过吸引麦卡锡的却是香农在机器智能上的研究；香农在 1949 年发表论文，提出让电脑下西洋棋的程式原则与策略；隔年他还亲自打造出一台机械老鼠，会透过自我学习走迷宫。因此麦卡锡到了贝尔实验室后便主动与香农接触，两人相谈甚欢，很快建立起交情；纵使暑假结束后，麦卡锡须返回校园教书，他们仍会互相交换意见。但隔年麦卡锡获得史丹福大学的助教授一职，便返回加州，继续纯数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

麦卡锡与罗切斯特

两年之后，麦卡锡又回来东岸，自 1955 年2 月开始在达特茅斯学院教书；虽然同样是在数学系任教，但这次他终于有机会实际为电脑撰写软件。

原来 IBM 前一年刚推出第一台具有浮点运算功能的大型电脑 704；总部位于纽约的 IBM 或许为了宣传或是公关形象，愿意让东岸几家大学免费使用 704 进行教学或研究。达特茅斯学院也是其中之一，麦卡锡便代表学校于 1955 年暑期前往 IBM 受训，没想到就和 700 系列的总设计师罗切斯特 (Nathaniel Rochester，相片左二) 一拍即合，两人侃侃而谈电脑学会思考判断的可能性。

他们知道有许多像香农这样的人已经在进行研究，但与其各自摸索，何不将大家集合起来，互相分享讨论？于是麦卡锡提议在他任教的达特茅斯学院举办研讨会，并提出“人工智能”一词，以彰显与自动机 (Automata) 或模控学 (cybernetics) 的不同，而是放眼于“让机器使用语言、形成抽象原则与概念、解决人类目前遭遇的各种问题，并能自我改进”。

首度召开人工智能研讨会

麦卡锡找了香农和闵斯基，连同罗切斯特四人做为共同发起人，再分头邀请其他人来参加。原本计划共 11 人，结果远远超乎预期，这场从 1956 年 6 月 18 日到 8 月 17 日的“达特茅斯人工智能夏季研讨会”(Dartmouth Summer Research Project o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先后共有 47 人参与，其中许多人后来都对人工智能做出重要贡献，有几位（包括麦卡锡和闵斯基）因此获得计算机科学最高荣誉的图灵奖，甚至还出了两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提出纳许均衡的 John Nash，以及提出资讯不完全下之决策理论的 Herbert Simon）。

研讨会结束后，人工智能成为各界眼中极具潜力的领域，纷纷投入资源研究。虽然结果并未如他们所乐观预期的很快获得重大进展，反而数度起落，甚至历经两次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寒冬，但总归来说，人工智能还是越来越接近他们当初的愿景。

如果说这是场漫长的大队接力赛（尽管选手也会故意绊倒对方，例如闵斯基后来成了符号理论学派，反而大力抨击类神经网络学派），那么把跑第一棒的选手聚集到起跑线的，无疑是 1956 年这场首度召开的人工智能研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