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变革极大地改变了当代人类社会的生活,引发了人们对人工智能时代人才培养的思考,促使教育重新定位人才培养目标,“智能人工”由此提出。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解放与全面发展学说、科学人文主义思潮为“智能人工”培养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帮助我们重新审视人工智能技术与人的发展的关系,重新认识智能时代作为“人”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考虑与人工智能直接相关的能力、思考具有“人性化”的特质以及关注人的终身发展是思考“智能人工”的三大逻辑,也是定义人工智能时代所要培养的新型人才“智能人工”本质内涵的前提。在上述论述基础上,提出并构建了由AI素养、人文素养和发展素养所构成的“智能人工”的核心素质结构。

人工智能时代对“智能人工”的呼唤

高新技术增加了人类生活的智能性,给当代人类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除传统的工业自动化和先进的机器人之外,以大数据为支撑的新一代更强大的自主系统正出现在社交媒体、无人驾驶汽车、手机支付等各个领域。以个性化服务为例,音乐服务使用人工智能来跟踪、了解用户的收听习惯。

然后再使用这些信息给用户推荐可能喜欢听的其他歌曲,甚至还考虑到天气和一天中的时间等因素,提供更为适切、周到的音乐体验服务。所有这些都表明,我们已经生活在一个非人类系统可以做以前只有人类才能做的事情的世界。在某些情况下,这些非人类系统可以比我们做得更好。这些技术使人类的生活变得更加轻松和方便,以至于人类开始习惯它们并认为它们理所当然。

但是与任何新技术一样,人工智能给人类带来巨大的便利和机遇的同时也伴随着一系列的挑战。新兴技术的飞速发展几乎总是会带来重要的伦理性考量,人工智能的规模及广泛应用正在给人类创造一个独特且前所未有的挑战环境。

人工智能可能控制“我们”。人工智能看似便利人们的生活,实则“攻于算计”。如上所述,它用算法推测人的喜好,给人提供满意的“一对一”精致服务。这既是享受也是“圈套”。安谧的生活体验使大多数人沉浸甚至迷失在目之所及的一切中,不知不觉地就被技术摆弄和控制。

“我们”可以控制“我们”。当快速生成的有关我们的数据被捕获和分类时,拥有和控制它的人可以洞察我们的生活经历。他们可以窥探我们的想法、我们关心的事情、我们做什么、我们与谁交往等我们留下的任何生命的踪迹。关于我们的数据收集得越多,意图想进行控制的人就越容易说服、影响和操纵我们。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意识到我们“被圈养”这一事实,但是,改变这一事实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而这一强大的力量仍然来自人自身。

“智能人工”培养的理论基础

在马克思主义的思想体系中,人占有重要的地位,可以说马克思主义因其对人类解放的关注而闻名。“人的解放”尽管在马克思的早期著作中占有突出地位,但从来没有被明确地定义。马克思认为,解放全人类要求完全“解体”现有的社会秩序。因为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即摆脱抽象和异化。

政治解放是人类解放的前提,但政治解放不同于人类解放,而只是人类解放过程中的一种存在状态。人的真正解放是要将被压迫的人类从生产劳动及其社会经济制度中解放出来,将人的劳动还之于“自由自觉的本质”,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经济往往以单调的、类似机器特征的工作,抑制了个人才能的发展。

这种生产方式使人们在劳动中感到智力低下,劳动变成一种牺牲,而不是实现成就的手段。人被视作单纯的劳动者和人手,创造感和成就感受到分工的抑制和支配,从而变成片面发展的人。劳动作为个体自我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原本积极的、肯定的形式被异化后的消极的、否定的形式所取代。

马克思分析了技术发展与人的发展的辩证关系。技术的发展及其在生产领域的广泛应用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效率和社会生产力,极大地缩短了人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从而使人有时间去从事社会必要劳动之外的事情,“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网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

技术的发展还使“任何人都没有特殊的活动范围,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人的社会全面流动完全成为可能。所以,技术的发展既要求人的全面发展,也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条件。技术的高度发展才能够矫正异化劳动给人带来的片面、畸形的发展,实现积极意义的劳动的复归、人性的回归,最终实现人的彻底解放和全面发展。

进入21世纪以来,高速发展的科学技术(如人工智能)引发了又一轮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变革,由此衍生出的新兴的现代生产方式已经显示出了打破旧有社会关系对人的束缚的鲜明特征。技术的飞速进步使那些繁重体力劳动和乏味日常活动的任务自动化,将劳动者从实际上不人道的任务中解放出来,使他们可以专注于更有趣、更富有价值的工作。

今天,充满发展动力的社会正在充分释放人的解放所需要的技术条件和物质基础。正如马克思所言,工人将不再是生产过程的主要执行者,而成为一个监督者、协调者、决策者。当然,愈发智能化、个性化、创新化、综合化的劳动过程,对劳动者自身的素质与能力也提出了愈发新的更高的要求和期望。因此,劳动者需要不断接受更加全面综合的终身教育。在种种背景下,智能人工的培养将不是越来越专业、越来越片面、越来越机械,而是越来越智慧、越来越全面、越来越人性。

“智能人工”的内涵分析

在分析人工智能的内涵之前,有必要对人工智能与人类智能的关系与区别作简要分析。作为人类的创造物,人工智能在诞生伊始并未有明确的定义,而是在后来的研究中被赋予了多种描述性解释。大多数学者倾向从“人工”的角度去理解人工智能,“类人类智能”的说法被广为接受。

“类”指的是相似性,即人工智能是对人类智能的模仿。最初的人工智能只是对人类表面行为的模仿,AlphaGo的出现则意味着人工智能打开了模仿人类思维的新纪元。随后,蓬勃发展的机器学习帮助人工智能用人类的方法即学习来进行不断的自我提升,并且利用深度学习技术促进人工智能像人类一样思考。时至今日,人工智能似乎越来越像人类智能了。因此,探索人工智能与人类智能的差别,能够更好地理解“智能人工”的内涵。

诚然,表面功能的相似不代表它们深层逻辑的相似,人工智能与人类智能最主要的差别不在“体能”,而在“智能”。有人从认知科学五层级理论来认知人工智能与人类智能的区别:“在人类智能的各个层级上,人工智能都是在模仿人类智能,并且都未能达到人类智能的水平,特别是在高阶认知这个层级上,即在语言、思维和文化层级上,目前人工智能是远逊于人类智能的。”

①人工智能的智能还处于理性智能的层面,其优越的处理能力协助它高效率处理大部分数学逻辑能判断的事物,并按照最优化处理逻辑去思考问题。但人类对事物的看法、研究、判定从来都不是以理性为唯一。人类智能的智能是一套自主的智能系统,在处理理性智能之外,还具有难以评定的感性思维和情绪思维。

因此,人工智能与人类智能在“智能”上是“芯”与“心”的差别,“机器可以更聪明,可以更快速,也可以更强壮,但机器永远不可能有价值观,有梦想,有爱。机器只有‘芯’,而人类有‘心’”。②这种差别或许可以理解为“意义”上的不同,即或许人工智能可以用数据算法综合各种因素得出最优解,但对于人类来说,同样的事,不同的人从不同的时间出发,可以诠释出不同的意义。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决定机器的作业是否具有意义的权利不在于机器本身,而在于人类对于机器作业结果的认识。这就是人“心”之性。

总之,人工智能所拥有的“智能”只是一种“类人类智能”;作为人工智能的创造者,人类才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智能,即智慧、能力和价值。

AI素养

AI素养是对人工智能是什么、如何工作、如何在日常生活中发挥作用,以及未来在所有职业和社会生活中的实施潜力的基本了解。AI素养的目标是加深人们对人工智能的理解并创建一个包罗万象的生态系统,促进人工智能时代的所有成员进一步学习和使用人工智能所需的基本知识和技能,以更好地适应人工智能时代不断变化的世界和在数字工场中茁壮成长。

AI素养是与人工智能直接相关的素养,显然与其他先前定义的相关领域的素养有关。其中最主要的是数字素养、计算素养以及衍生技术素养。数字素养“作为信息素养概念的延伸”①是“在工作、学习、休闲、社交中,能适当有效、自主、灵活、批判、创造性地使用信息通信技术和数字媒体执行任务的能力”。

“智能人工”的素质结构

基于上述,“智能人工”所应具备的素质结构不仅要注重智能时代必备的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还需要作为人生活于未来智能时代所应具备的素质能力,以及适应技术、社会和个体未来发展和终身发展所必需的素质。

这三种素养可以归结为AI素养、人文素养和发展能力。这三种素养中,AI素养是满足社会生活特别是职业活动必需的基本素养,人文素养是满足人作为“人”所必需的关键素养,发展能力是满足个体和社会现实发展和未来发展所必需的素养。

参考文献

EUROPEANCOMMISSION.Keycompetencesforthedevelopmentoflifelonglearningintheeuropeanunion[EB/OL].(2019-07-08)[2022-03-15].https://op.europa.eu/en/publication-detail/-/publication/297a33c8-a1f3-11e9-9d01-01aa75ed71a1/language-en.

特里林,菲德尔.21世纪技能:为我们所生存的时代而学习[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