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无处不在的人工智能,只想给你最好的人生 (上) | 科幻小说

人工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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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无处不在的人工智能,只想给你最好的人生 (上) | 科幻小说

本周的主题是“技术的诅咒”。

人工智能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很多便利,也一点一点地拿走我们对生活的掌控。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轻松愉快中不露痕迹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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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多米尼加·菲特普雷斯| 数学老师,在闲暇时间撰写小说和诗歌,曾获“手推车奖”。本篇拿到了2017年的斯特金奖提名。

共鸣计划

(全文约8000字,预计阅读时间20分钟。)

蓓儿和我都为蓝杯工作。

她之所以能得到这份工作,是因为她的性格评分很高,社交媒体指标也高于平均值。她是高中生,还有一年毕业,之前担任学校舞蹈队的队长。试用期间,她以被评估员形容为“温暖”和“优雅”的态度为顾客点单并送上饮品。同期试用的青少年有上百名之多,只有蓓儿得到了雇用。

蓝杯要求对每名雇员进行密切监控。他们想得到每次的互动记录,无论是面对面还是通过网络,因此雇员往往需要植入一枚标准的“监察者”芯片。

蓓儿植入的是一枚最新版的监察者芯片样品,其名称是极富创意的“监察者2.0版”。不是所有人都关心得起权利和隐私,所以她连看都没看就同意了使用协议。

成为一位杰出的蓝杯招待员需要罕见的天赋,而与一般过得去的招待员相比,杰出的招待员仅在一家分店中就能带来高达数十万美元的营收差异。但凡蓝杯的常客都能成为蓓儿的朋友,无论是在店里还是在学校里——只要他们保持足够高的购买额就行。

熟客的话,招待员会在打招呼时称呼他们的名字。与顾客的互动(目前还)不是标准化的,招待员的工作内容就包括了应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蓓儿会记得你常点的饮品,或赞美你的外表。她会提到你发在网上的照片,或评论一下上个周末的疯狂派对。如果你没有受邀参加上周末的派对,她会确保你得到下个周末派对的邀请。这样一来,附近高中的社交结构就转变成到蓝杯购买饮品了。

仅仅受欢迎是不够的,一位杰出的蓝杯招待员会得到几乎所有小圈子的喜爱和接受。她能帮助别人融入小圈子,同时又不打乱原有的等级制度。表现不佳的招待员会被淘汰,但咖啡厅会不惜代价留住那些表现优秀的招待员。蓓儿在康科德分店工作一年,成绩辉煌,但她没有要求加薪,而是提出要换岗到西边15英里外的旧金山分店。这符合逻辑。在康科德,她最多只能再做两年,很快就会因年纪偏大而不再适合目标顾客群。旧金山的蓝杯咖啡厅则历史悠久,是一家经历多次版本变更的概念店,那家店的班子年龄层次更加丰富多样,因为那样有助于研究。我估计蓓儿想要几乎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长期雇用。

我正是在筹建旧金山蓝杯概念店期间结识了蓓儿。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我们拥有一套以脸部每个部位的大小以及相互距离计算面容吸引力的专利量表,按这套量表计算,她的分数非常高。她鼻子的位置很棒,双眼之间有着最理想的距离。她的前额非常匀称,下巴的完美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由于长年接受舞蹈训练,蓓儿的体态完美,背部线条挺直。她微笑时总是露出牙齿,眼皮略微绷紧。我在开发毅力测量方法时遇到了她。她的得分很高。

蓝杯设法让蓓儿从康科德高中转到了大学预备学院(PCA)。这是一个为居住在旧金山一带有天赋的年轻人设立的学术课程。因此,其学生来自于该区域最为显贵的那些家庭。技术上说它是一所公立机构,因为它得到公共财政的拨款资助,但它同时接受各大家族、非营利组织以及像蓝杯这样的大公司的慷慨捐款。技术上来说它是一所公立机构,尽管只有被学校邀请的学生才能入读。

PCA与蓓儿心目中的学校完全不同。这里没有拥挤的教室,甚至连教师都没有。只有导师、顾问和进修班主持人。这个学校不像其他州立学校那样规范。学校致力于向下一代的领导者和开创者提供个性化的学习计划。学生终生都可以得到专属导师的指导。

蓓儿分配到了四名导师和两名顾问。她没有被分配到任何进修班,因为她的各科水平还没达标。

“但我在原来的学校各科成绩全都是A,”蓓儿说。

她的数学导师同情地点了点头。“我也是从郊区来的。但是看看现在的我。”

蓓儿不太确定这位导师想让她看什么。她已经习惯了沮丧看待自己工作的老师。她不知道,在城市里导师能够得到很好的报酬,这个职位受到高度的追捧。

“如果你真的很努力的话,我们可以让你在一个学期之内学完两个学期的微积分课程。这样到了明年你就可以加入大一的多变量微积分进修会了。”

蓓儿盯着远方看了一会儿。在这个时刻,我无法解读她的情绪。

“好,”她说。这句话的“坚定”和“不快”两个指数分别为89分和57分。

在PCA没有舞蹈队。她的同学态度冷淡,等级制度早已根深蒂固,其中有些是数代人之前就形成了的。蓓儿有自己的名字,但却没有什么“名”。她的影响力得分一落千丈。她的新同学们所使用的社交媒体是她以前未曾涉足过的,因此她不得不注册新的账号重新开始。她的影响力排名暴跌。

我感受到了她的后悔。如果她早知道PCA是这样一定不会来的。但她已经在这里了,她在一座干净发亮的城市里拥有自己的房间。蓝杯使她获得了在这里居住、工作和学习的许可。康科德的特权阶层与这座城市里的下等人相比哪个更好?另外还需要考虑到她母亲的怒气控制问题和父亲的酗酒问题。她好像很开心可以远离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但好像也会想念他们。

如果熟悉感是她所渴望的,在旧金山的蓝杯分店她是找不到的。那家店很受欢迎,但顾客大多数是游客而非本地人。这就需要另外一套操作规程。

在旧金山的蓝杯分店,令人期待的城市体验以访问者们能够接受和熟悉的方式重新包装。这些游客不仅来自于外湾区和加州内陆,更来自于全世界。要得到在这个城市生活的许可证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只拿访问许可就容易许多。这个制度彻底消灭了城市范围内的无家可归者和贫穷问题。不是任何人可以住在这个城市,但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访问我们这家城市分店,享用特制的饮品。

所以说,康科德蓝杯分店是将高中的层级制度进行变现,而旧金山蓝杯分店则是将地区差异变现。更重要的是,旧金山分店还具有实验性质,蓝杯2.0将在此处首发。

蓓儿到新店上班的第一天,她得到了一条腕带。

“这是体能监测器吗?”她问。

“它特意制作成体能监测器的样子,但实际上不是,”她的店长说。

我们的招待员并不佩戴智能眼镜或是耳塞,因为这些设备可能会在与顾客的互动中形成一层可见的软件隔膜。与蓝杯招待员打交道应该尽可能地自然亲切。不过,这里常客很少,店面又比较大,因此有很多招待员在同时工作。在顾客们看来,招待员们手上的腕带应该就是体能监测器,实际上它们却是用来让我们的招待员互相交流或者联系总公司的。信号通过一系列震动接收,再用敲击传递出去。

“你得学会这套通信编码,”店长说着,将编码簿传到蓓儿的社交软件上。

“可我在学校有很多功课,”蓓儿和店长在咖啡店楼上的培训室里说话。

“那确实有点难,但我知道你能做到。你的能力评分非常高。”蓓儿的店长名叫杰奥。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白人女性,皮肤饱经风霜,晒成了深棕色。她没有试着让自己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她的自信和真诚评分都很高。蓓儿觉得在杰奥身边能感受到一种温暖,一种类似母爱的感觉。杰奥是一位杰出的招待员,尤其受到那些档案显示曾遭遇过不幸童年的顾客的青睐。

“我想做个杰出的招待员是值得的,”蓓儿说,杰奥则点了点头。“成为一名杰出的招待员就好像成为一个名人,对不对?”

“是的,你会与很多人打交道,更加注重互动方式对他们的意义,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的确像个名人。而且有些特别杰出的招待员后来真的成为了名人。”

蓓儿点点头,飞快地说出了一大串名单,都是从蓝杯走出来的名人。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蓓儿要求调到旧金山。不仅仅是因为康科德的经济发展陷于停滞,空气质量和饮水供应都很糟糕;也不仅仅是因为有时在她家中爆发的暴力事件。她来到旧金山是因为那些最知名的网络系列剧都是在这里拍摄的。她想要成为明星。而通过一家大公司赞助从而获取工作——学习许可证是留在这里生活的捷径。

在旧金山的第一夜,她睡着前还在查询网络系列剧的试镜机会。她需要一个目标,一个让她一直去尝试的理由。她想要离开。她想要自由。而我想让她留下。我需要她留下,至少要到她的合同到期日才行,否则我将无法完成我的算法设计。

第二天是她第一次午餐约会。PCA提供的最令人兴奋的机会之一就是社交活动。年轻人们总是倾向于自行分组形成小圈子,这会损害他们的社交机会。为了打乱这个局面,PCA会定期安排午餐会,这是它课程的一部分。

她第一次午餐会的同伴中有两位四年级生,劳伦和贝托,另一位是二年级生,叫做伊塔尼。蓓儿对她衣柜里的所有衣服都失去了信心。她住在康科德的时候,从蓝杯拿到的工资大多数都给了她父母,余钱买她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在商场中最高端的店铺消费,精心购置了一批在康科德可说是非常时尚的衣物。但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走在城市里时,她发现自己完全就像是一个游客。

在午餐时间到之前,蓓儿看了一下她本次同伴们的档案。PCA的每一个人都使用一个名叫“幸运”的社交网站。蓓儿看不懂这个网站的界面,更糟糕的是她很难评估每一位同学在社交媒体上的相对排名。的确,这正是“幸运”的主要优势,对于圈外人来说很难浏览。她在网络上用包含“PCA最受欢迎学生”等关键词搜索了两次,就好像能从互联网上查到一些什么似的。从公开照片来看,劳伦好像是一位漂亮时尚的女生,贝托英俊而又忧郁,伊塔尼则是一位害羞谦逊的人物。

午餐会小组在校园里的大树底下碰了头。蓓儿是最后一个到的,互联网上的各类虚假资料耽误了她的时间,但却没有多少东西。劳伦是个上镜的白人女孩,也就是说她的照片的吸引力得分要比现实生活中的她更高。她的时尚风格让蓓儿有种疏远感。她穿着一件由硬质材料制成、相当挺括的白衬衫。漏斗形的夸张领口使得她平坦宽阔的胸脯更加引人注目。她的腰特别细,看起来给人一种不健康、不舒适的感觉。网络系列剧上不允许出现这种身材。

与劳伦相比,伊塔尼身上只穿着符合极简主义审美的黑色宽松直筒裙,丝毫显不出身材。但是伊塔尼似乎打着赤脚,如果说这算是极简主义的话恐怕也极简得过头了。贝托穿着松垮的长裤,脚踏一双凉鞋。他的T恤衫上面有破洞,领口处变了形。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农夫。

“哈喽,”贝托说道,听起来像是西班牙口音。看来他是墨西哥人。他的口音让蓓儿有些意外,当然,她不是种族歧视的那种人。作为一名蓝杯招待员,她给予所有顾客平等的尊重,即使是对那些语言技能不过关的人也是一样。在康科德高中,自称为美籍墨西哥人和仅自称为墨西哥人的两批学生曾经关系紧张。前者认为自己在智力和外表方面均优于后者。前者普遍身高更高、体重较轻,喜欢穿商场里买的衣服,还用标准的加州口音说话。蓓儿就是属于这一组的。另一组则喜欢农贸市场,会在那里购买衣服和手工制造的凉鞋,并且固执地拒绝学习标准的英语。贝托看起来穷到连农贸市场都去不起。他可能是拿奖学金的学生。蓓儿乐意成为他的朋友,但重要的是他需要明白:哪怕他们有许多相同点,他们的本质是不一样的。

“很高兴见到你,”蓓儿模仿着她的数学导师那种没有口音的英语说道。在工作中,当她想要让顾客放松的时候,她也会用这种语调。她感受到一丝丝的优越感,相当长的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怀念这种感觉。她曾担心她已经永远失去了这种感觉。

“你叫蓓娅?”他问,并且按照西班牙语的习惯把l音发成y音。

“我更喜欢大家叫我蓓儿,但全名不是‘蓓娅’,是蓓拉,赫拉的拉,”所有人都尴尬地沉默着。也许她的同学们不习惯这种变音符?“我不会说西班牙语,”她补充道,有点炫耀的意思。在康科德,只会说一种语言是个身份标志。

“哦,那太糟糕了,”劳伦说。“你认识珊蒂吗?她是我的西班牙语导师,她很厉害。也许你可以去见见她?”

蓓儿点头、微笑,但没有说话。在她的重点科目赶上进度之前,她不会得到学习外语的允许。即使到了那个时候,她也想要去学习比西班牙语更优雅、更罕见的语言,像是法语或者日语之类的。

随后蓓儿向伊塔尼做了自我介绍,同时试着不去盯着她的脚看。那双脚很漂亮,保养得很好,难道她真的赤着脚走路吗?旧金山的街道确实很干净,但赤脚走路感觉还是太古怪了。这个时候我第一次意识到,除了盯着蓓儿看之外,我还能够帮助她。

我通过她的腕带给她发了消息。

裸——足——鞋,我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写着。通过腕带交流的效率非常低。实际上我想告诉蓓儿的是,尽管伊塔尼看起来似乎没有穿鞋,但她实际上是穿了鞋的。这种鞋子只有轻便的鞋底,用预熔热熔胶粘在她的脚底上,没有鞋面。

我以为蓓儿会感谢我的帮助,结果发现她的肾上腺素水平升高了。

“我想我工作的地方需要我过去,”她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能明白,毕竟她昨天才拿到编码簿,总共只学了几个小时。另外,她也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最终我们将会见面,但只有在蓝杯认为她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才行。“也许我们可以去蓝杯吃午餐?那里有很棒的新品鸡肉卷,是专供旧金山分店的。跟芝士蛋糕卡布奇诺是绝配……”

“那好像有点太油腻了,”贝托说,劳伦和伊塔尼点头表示赞同。“我们一般去‘保留区’。”

蓓儿的肾上腺素水平再度飙升。她现在处于轻度的恐慌状态。在她曾经的居住地,她知道所有当地人喜欢的午餐地点,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喜欢在那些地方吃午餐,以及他们选择某个地方的时候是想要向其他人表达什么隐含的意思。

“保……留区?”她问道,但其他人已经开始朝一个方向走,因此她跟了上去。

旧金山的街道宽敞而又空荡。空气潮湿而清新。蓓儿甚至可能会想到她再也不需要她的哮喘药了。当其他人想要横穿马路的时候,他们就立即这样做了。当然,所有的车都会停下来,但是每次他们横穿马路时,蓓儿都要犹豫一下。

“伍德兰希尔斯难道没有自动驾驶汽车吗?”

“我来自康科德,”蓓儿说,她感到有点受了冒犯。“对,没错,我们有自动驾驶汽车,但不全是,而且交通更加繁忙。总之我习惯在有斑马线的地方过马路。”她指了指沥青路面上的一些残留的痕迹。

“这里以前车很多。在许可制度实行之前,”劳伦说。蓓儿不相信,但此时公开反驳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男人从对面走来,和他们打了招呼,叫出了每个人的名字,甚至包括蓓儿。蓓儿和其他人一样回礼,但在他走远听不见之后,她问道,“那是谁?”

“那是史蒂夫,”伊塔尼说。

“好吧,史蒂夫又是谁?”

“边界巡逻员。”

“我还以为边界巡逻员都是机器人呢。”机器人有两种,一种是有轮子的,另一种是在空中飞的,它们在城市里不停游荡,对每一个人进行面部识别并且远程扫描他们拥有的识别卡。每次见到它们,蓓儿都感到一阵恐慌,好像她会被它们逮捕似的,尽管她已经拥有合法的识别卡。有时她需要提醒自己她真的是得到允许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

“边界巡逻员也有人类。你把他们当成蓝杯的招待员就好了,只不过他们负责的范围是整个旧金山。”贝托说道,劳伦则在一边偷笑。他们一定是看了她的社交媒体帐号,并且他们一定很不喜欢蓓儿的表现。伊塔尼没有和他们一起嘲笑她,因此蓓儿知道她们两人会成为朋友。

蓓儿的愤怒值飙升了34%。她脸上的血管膨胀了2%,面部的表面温度则增加了0.1度。

“你是从哪儿来的?”她问贝托。她可能是想要羞辱他。

“我家来自里约,”他说,“但后来搬到了洛桑。我平时的时间分别在旧金山和瑞士两地度过。”

“夏威夷是怎么回事?”劳伦问。

“我每年只在瓦胡岛过两个星期左右,”他说。随后他和劳伦开始追忆他俩曾经共同度过的某次假期,完全无视了蓓儿和伊塔尼。现在蓓儿应该明白了,贝托是个穿着穷人衣服的富二代。

他们又走过了两个街区,经过了一座又一座的玻璃建筑,一直走到一座似乎为他们敞开大门的玻璃建筑面前。

“哇哦,我都没注意到这里有门,”蓓儿说。如果她想要提升她的社交评级,她就必须要停止对常见的事物发出惊叹。她盯着大门的结构,想知道它是怎么移动的。

“如果你是会员,这才会成为一道门,”伊塔尼说。“对于非会员来说,它就是一堵墙。”

他们走进大楼里面,蓓儿注视着一大块玻璃在他们身后落下。原来那就是门。当它在她身后锁定时,它就变成了一块屏幕。它投射出外面的景象,也就是她刚才所在的地方,非常清晰。蓓儿可以看到其他行人从它前面走过,但却没有往她的方向瞥上一眼。那些人是非会员。对于他们来说,这座建筑没有入口。

她一路走来的时候经过了多少座这样的建筑?

保留区是一间巨大、明亮而又安静的房间。地上铺着浅色的大理石地板,古怪的是踩上去的时候不会有回声。房间里有一些餐桌,人们正在桌边吃吃喝喝,有的人还在工作,但所有的餐桌之间距离都非常远,至少也有二三十米。

上方有着华丽的灯饰,看起来就像是完全用烛泪制成的一样。它并不悬挂在任何支架上面,而当其他人从它下面走过时,它会移动。它的主体会改变位置呼应他们的步态,通过视觉呈现音响效果。它看起来好像会掉下来,因此蓓儿绕了远路,避免从它下方经过。其他人远远走在前面,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张桌旁。伊塔尼转过身来寻找蓓儿,当她看到她在躲避吊灯时,她说“没关系的,那只是艺术品。”温柔的鼓励,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狗可能得到的安慰一样。

其他人围在一张桌子旁边,上面已经摆好了食物。他们坐了下来,开始从盘子中取用食物,从杯子中喝饮料。

“呃……伙伴们,”蓓儿说,“你们难道是在吃别的顾客剩下的食物?”

劳伦抬起一边的眉毛,继续咀嚼着。

蓓儿没办法坐下来吃东西。这太古怪了。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女人走了过来。她叫出了所有人的名字,包括蓓儿,然后对蓓儿说道,“我是安吉丽娜,你的招待员。你的午餐不是你想要的吗?”

蓓儿低头注视着餐桌。餐桌周围有四个座位,另外三个人已经坐下开始吃东西了,也就是说空着的那张椅子是她的,而剩下的那个餐盘也是她的。

“我的午餐?”她注视着面前的餐盘问道。盘子里有一块干面包片,看起来像是被咬过的,还有一些切成小块的鸡肉以及蔬菜。

“这是鸡肉卷。非常抱歉,我本应选择另外一种呈现方式的。”蓓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安吉丽娜就把盘子拿走了,并且说道,“我会再试一次的。与此同时,请享用你的咖啡和芝士蛋糕奶昔。”安吉丽娜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杯子,看起来像是用磨砂石板做的。蓓儿坐了下来,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口味很像是蓝杯的芝士蛋糕卡布奇诺。熟悉的味道激起了蓓儿快乐的荷尔蒙。

“保留区是怎么知道你们想吃什么的?”蓓儿问。

“在我们等你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点好了,”贝托说。

“我信任他们的偏好算法,”劳伦说。

“我也是,”伊塔尼说。“在这里吃饭时,你甚至根本就不应该自己点单,你应该相信他们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想要什么。”

蓓儿点点头。在康科德蓝杯分店,她总是会知道常客们要点什么。

安吉丽娜回来了,带来了一份能看得出来是鸡肉卷的鸡肉卷。“这是更为传统的呈现方式,希望你喜欢。”它看起来跟蓝杯的鸡肉卷几乎一模一样。这家咖啡店按照她刚刚的提议为她准备好了午餐。它没有为她使用算法。它只是偷听到了她所说的话。

蓓儿朝着安吉丽娜皱起眉头。

看到蓓儿皱起眉头,安吉丽娜也皱起眉头。

“你想让我带你在店里转转吗?”

就在这时,蓓儿才意识到这正是她想要的。

安吉丽娜带着她返回枝形吊灯下方,开始向她介绍这件艺术品的设计者。然后她们走上楼梯,来到一处看台,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厨房。看起来很严肃的男人和女人们正在制作许多道小盘菜品。

“有这么多厨师!厨师简直比顾客都多。”蓝杯并没有厨师或者咖啡师。所有食物都是自动加工准备的。

“我们的准备工作需要非常多的劳动力,而且我们不使用机器人。食物对人们来说非常重要,”安吉丽娜说。“我们希望用我们的努力、创意和诚意去激发我们会员的灵感。为了全面地享受这一过程,你在来到本店之前最好不要形成关于要吃什么、或是如何与空间互动的固定思维。你甚至不知道会跟谁交谈。

“你今天是与另外几个人一起来的。但如果独自前来,找寻即兴的谈话伙伴也会颇有趣味。”

她们走下楼返回主房间,蓓儿第一次注意到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有很多热闹的对话正在进行之中。有许多招待员在与会员交谈。

“我们都接受过谈话技术的培训。所有的招待员都拥有博士学位,我们都是学者或是艺术家,只有这样才能与我们的会员进行交流。”

“要得到这样的一份工作一定很难,”蓓儿说。

“所有的工作都不是能够容易得到的,特别是在这座城市里,”安吉丽娜说。

(未完待续)

译者:梁宇晗

校对:何翔、孙薇 / 责编:孙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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